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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2章 浪漫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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舒雨捂著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, 會是路晁。

夕陽落下, 最後一絲霞光沒入海平面。

“還有的。”路晁摸起手電筒對著海灘的方向晃了幾下, 舒雨隱約看到幾個人在海灘上擺弄著什麽。

緊接著,她就看到一朵朵禮花沖天而起, 在黑暗的夜裏煙火格外璀璨。

“如果不夠的話……”

“如果不夠,你還有什麽?”舒雨轉頭看向他, 想像他一個人偷偷摸摸到海邊學著開摩托艇,偷偷摸摸購買煙花,就覺得無比神奇。

雖然這個手段並不新鮮, 但想像他偷偷摸摸背著人來做這種事,又覺得十分的新鮮。

在今天之前,她從未想過會有這一天, 但當這一切來臨的時候, 她卻絲毫不感到驚訝,就如同這一切本該如此。

“不夠的話,我這裏,還有一顆心。”路晁握著舒雨的手, 將她的手按到自己胸口的位置。

他一直想要一個最好的機會, 最浪漫的時機,最好還是一個有意義的日子。可是都不重要了, 重要的是,他喜歡她並且想讓她知道。喜歡一個人的時候,天天都是最好的日子。

“你能答應我嗎?”路晁看著她的眼睛問道。

“還不夠嗎?”路晁有點沮喪,又有點懊惱。

“夠了, 足夠填滿我的心。”青梅竹馬的相識,鴻雁傳書的理解,共赴危難的勇氣,早已讓他們的心彼此相通。

哪怕從未明示,心底卻有情誼相通。

奔向彼此的心,如同溪流奔向大海,如同日月輪回不問朝夕,如同星辰奔赴億萬光年,如同棠梨煎雪又落雨,如同風走了八千裏,不問歸期。

就象火山裏的巖漿,外表平靜內心早已炙熱無比。只等待一個時機,便要噴薄而出。

路晁捧住舒雨的臉龐,舒雨緩緩閉上眼睛。他的呼吸,就近在眼前。

一個浪頭打來,摩托艇劇烈晃動了一下,舒雨一下子撲到路晁懷裏,路晁抱住她,“別怕,我查過海上的天氣。”

“我們也該回去了。”

“這也太早了吧。”路晁有點不甘心。

“不早了,我姐還在宿舍裏等我呢。”

上岸之邊,路晁不時在海灘上找著什麽,舒雨也跟著低頭,“有什麽?”

“還有一小簇,我還以為都被海浪帶走了。”路晁欣喜的蹲下來,指著海灘上一小族頑強生長的花草說道。

“誰種的?”舒雨驚訝道。

誰會在海灘種花草,是傻的嗎?

“我種的。”路晁無知無覺的被舒雨當了一回傻子。

“呃。”好吧,他一定有他的理由。

“我本來想在海灘上給你種一顆心的,結果快種好的時候,海浪一來。”路晁一攤手。

舒雨什麽也沒說,用手挖開海灘上的沙子,把這族花草給挖了出來。

“你幹什麽?”路晁記得,舒雨的潔癖比他還嚴重。

“當然是帶回去。”舒雨雙手捧住,又被路晁接過去。

“許然種了幾盆花,聽說裏頭的土都是用的好土,我們挑一個最好看的花盆。”

辦公樓下的花壇裏,幾盆長勢特別好的花木被路晁指指點點,最終被挑出來的倒黴鬼被移栽到花壇裏,花盆則讓給了他從海灘上挖回來的花草。

來到宿舍樓下,捧著花盆的路晁神情有些落寞,“我看著你上樓再走。”

舒雨接過花盆走上兩步臺階,回頭一看,他果然還站在原地。四處看看,無人經過,飛快的跑下來。

踮起腳尖,飛快的在他臉上輕啄一口,“我走了。”

路晁的手伸出去,卻什麽也沒撈到,只見她如同一條小魚,飛快的逃走。蹦蹦跳跳跑上樓梯,一口氣跑上二樓,在長長的回廊處往下看,用力揮揮手,正準備敲門,就見大門毫無征兆的從裏頭打開。

她的手差點敲到舒雅的臉上,兩個人同時“呀”了一聲。

“你倆在一起了?”舒雅將妹妹讓進來,擠了擠眼睛湊過來。

“你怎麽這麽說。”舒雨放下花盆,擰開水籠頭洗手,手指甲裏都是海沙,臟死了,奇怪,剛才怎麽一點也不覺得。

“呵,不在一起,怎麽會做這麽幼稚的事。你們倆一個整天板著臉跟全世界欠他錢一樣,一個人小鬼大一本正經憂國憂民,要不是有什麽石破天驚的事發生,怎麽可能從海邊往廠區搬沙子。”她在樓上全看見了。

“什麽沙子,是花草。”

“什麽花草?很名貴嗎?”舒雅去扒拉花盆。

“應該都是些野花野草吧。”舒雨說道。

“呵。”舒雅用事實行動表示鄙視,野花野草和沙子有什麽區別。

只有談戀愛的人,才會幹這種莫名其妙的事。

舒雨忽然發現不對,“姐,我和路晁在一起,你就一點也不驚訝嗎?”

“為什麽要驚訝,你們不在一起我才驚訝呢?那小子,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。”從小就在他們家刷遍了好感度,從最早的土特產當年禮,到後來慢慢變成按各人的喜好送年禮,一點一滴不動聲色的讓所有人提起他,都是滿口讚譽。

除了外公和她這個當姐姐的還保持著警惕心,其他人心裏,早沒把他當外人了。

“有這麽誇張嗎?”舒雨嘀咕著去拿衣服洗澡。

舒雅就站洗澡間門口跟她聊天,“我一來京城就幫你打聽他在學校裏的事了,他要是敢腳踩兩只腳,處處留情,看我怎麽打瞎他的眼。”

“你還打聽過這些?”舒雨忽然覺得自己錯過了好多有趣的事。

“可不是,誒誒,關什麽門啊,小時候還是我幫你洗澡的呢。”舒雅撅了撅嘴巴往床上一躺。

“他在學校還挺出名的,本地人,媽媽有錢,長的還帥。很多女生喜歡他的,前赴後繼簡直如那滔滔江水,沒個盡頭。不過啊,他這個人也挺有意思的,一律當看不見。”

“最搞笑的是,京城有個女生,據說長的還挺好看,從開學第一天就等著路晁去追她,結果一直等到畢業都沒等到。氣得畢業那天跑去罵他,問他是不是眼瞎。你猜路晁說什麽了?”

“他說,啊,巧了,沒瞎。”舒雅自己在床上笑的雙腿直蹬,“笑死我了,你說好不好笑。”

“姐,你怎麽知道這麽多啊。”

“你什麽時候出來的。”舒雅正好笑的在床上打滾,結果一個滾打過去,再打回來,舒雨忽然就出現在她面前,嚇了她一跳。

“就是你在自言自語,說他沒瞎的時候。”

“那你就不知道了,想打聽消息,我們學校是最方便的。”舒雅捂著嘴偷笑,“你們學校的那些事,我也門清兒,還知道你們學生會的會長可以幫人出國是不是。”

“你連這都知道,厲害啊。”舒雨還真沒想到,她消息這麽靈通。

“這不算什麽,多少人排著隊想請我們學校的同學吃飯呢,我隨便打聽打聽,人家立刻奉上,都不帶打一點折的。”

舒雨明白了,想到姐姐的同學來他們學校幫忙拍照的事,也是引得一堆男同學跑去獻殷勤,就知道姐姐所言非虛。

“我記得管前是在追你們宿舍的女生吧。”

“你說那個記者的兒子吧,你還別說,我們宿舍真有人覺得他不錯,本來想給他個機會的。結果這個家夥,根本沒那個意思。”舒雅聳聳肩。

“奇怪了,這個家夥整天說自己忙,我還以為追女同學去了呢,感情不是啊。”舒雨也就是順著話問到了而已,很快放到一邊。

“別說這個,快跟我說說,路晁怎麽表白的。”舒雅滾到床沿邊,撐著下巴看著妹妹,眼裏的八卦之火洶洶燃燒。

“唉呀,這有什麽好說的。”舒雨實在捱不過姐姐的死纏爛打,“好了好了,也就是那樣而已,笨死了。”

只不過呢,笨的可愛。

“你的要求也太高了吧,這還叫笨,明明就是浪漫。”舒雅看著妹妹,“噗嗤”一笑,“不過想想這是路晁做出來的事,還真覺得挺好笑的。”

舒雨也在笑,只是她覺得,最重要的並不是表白的方式,而是他很隆重對待這件事的態度,這才是最浪漫的地方。

“所以你栽到廠區的花草,那就是他的心?”

“什麽呀,被姐姐這麽一說,偶像劇變驚悚劇好不好。”

“什麽是偶像劇?”聽到和自己息息相關的事情,舒雅的註意力立刻被吸引過來。

“兩個長的好看的人談一場不普通的戀愛,就叫偶像劇。”

“長的好看我理解,什麽叫不普通的戀愛?”舒雅刨根問底。

“兩個字貫穿全劇,你猜猜看是哪兩個字?”

舒雅歪頭思索片響,忽然擡頭,一臉興奮道:“浪漫。”

舒雨鼓掌,“回答對了,加十分。”

“咦,我怎麽被你帶跑偏了,你別想轉移話題,我跟你說,你跟路晁談戀愛歸談戀愛,可得……”

後頭的話,舒雨自動給屏蔽了。

在今天之前她從未想過會和他在一起的事,可在今天之後,她的身邊只會有他。這種感覺真奇妙,就象是一切的情緒早已層層累積,一點一點夯實在心底,可她卻不自知。等到爆發的時候,才知道,他們之間早已有了默契。

一大早的小會議室裏,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,警方始終未能找到有關江建功的線索,就連最冷靜的許警官,都開始焦慮不已。

舒雨和路晁之間那縷情愫,鮮明的好像漆黑的長夜裏放飛的孔明燈。雖然他們極力隱瞞,但眼角眉梢甚至連每一根頭發,都仿佛在高聲歌唱,眼前的這兩個人戀愛了。

許警官揮揮手,“你們三個人都有事做,各自忙去吧,我們自己再開開小會。”

說話間,電話響了,所有人神色一怔,技術科立刻打開機器,齊齊看向許然。

許然從好多天以前的緊張裏松懈下來,忽然又緊張起來,但他這個人越緊張就越興奮。握著拳頭給自己打氣,伸手接過電話。

“哪位?”

“豪哥好信用,果然和大家說的一樣。”江建功的聲音從話筒裏傳出來。

“呵呵,原來是你啊,好說好說。剩下的兩千萬,什麽時候送來。”許然又開始抖腿,抖腿的時候,他的聲音裏就會自帶又賤又囂張的屬性,僅僅聽聲音都會覺得這是個討厭的人。

他現在扮演的是撈偏門的,這個屬性正合適。

“呵呵,隨時都可以,不過我有一點小小的要求。”江建功說道。

“價格不可能再談的。”許然不滿道。

“不是價格的問題,如果我沒猜錯的話,豪哥是把現金送回香江處理吧。”

“那又怎麽樣?”這種事並不是秘密。

“如果方便的話,可否帶上我。”問方不方便,但意思其實就是說,如果不能帶上他,下頭的合作就只能告吹。

“你要去香江,哦,也對,然後去美國嘛。可以,我們有渠道送你過去,只需要花一點小錢。”許然一聽就明白,演的像模像樣。

“呵呵,謝謝豪哥幫忙,我在那邊也有一點關系,事先已經談好條件,如果他們出了差錯,希望豪哥到時候不要嫌我再來麻煩您。當然,如果一切順利,我在國內這邊還有幾個難兄難弟,希望能找豪哥幫忙。”

“沒問題,包在我身上。還是今天晚上吧,老地方見。”許然拿到許警官的字條,直接報出今天晚上。

“不見不散。”江建功撂下電話。

這邊的許然也掛了電話,問道:“能查出對方在什麽地方嗎?”

很快就有答案,市中心的公用電話亭,現在趕過去肯定抓不住人。萬一他留在那兒觀察,說不定又會脫鉤。

許警官幹脆道:“不用去了,請深城警方讓那一片的巡警轉一轉,不用額外派人過去。”

“你們又幹了什麽?”第一筆款子早被平湖省帶回去了,警察不可能為了剩下的兩千萬,就真的換四五十萬的美元給江思齊匯去,沒有這個做法。

但是警察不能做的,他們三個人能做,只要他們自己高興就行。

所以三個人一攤手,許然坦白道:“我給江思齊匯款了,反正再這麽下去,江建功肯定得溜,不如賭一把。”

“就算抓到江建功,拿回剩下的兩千萬,你匯到美國的錢也拿不回來了。”許警官急了,這孩子跟自己同姓,說不定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呢,不過現在看看,八百年前也不可能是一家人。

“沒關系,只要抓住江建功,拿回剩下的兩千萬,這筆帳我認了。”許然一指舒雨和路晁,“再說又不是我一個人承擔,還有他們呢。”

“你們這幾個孩子啊。”許警官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。

“好消息,我們的人,發現了江建功的蹤跡,是否立刻行動。”平湖省的警方後續派來了精兵強將,再加上他們之前一直在尋找排查,這一回竟真叫他們找到人。

江建功懊惱的捶了一下墻壁,“早一步就好了。”

報信的警官嚇了一跳,“出了什麽變化。”

“無事。”許警官看著對方短短幾日便黑瘦的臉頰,哪裏還能怪罪的下去。

只能抱歉的看著幾個年輕人,“等這件事了,我會想辦法打報告上去,看看能不能請美國那邊協助,盡量幫你們挽回損失。”

“這件事先放下不提,咱們是不是趕緊商量對策,到底如何實施抓捕。”舒雨心想,這筆錢花用出去,其實是有價值的,只是這個價值,不方便對人言而已。

錢賺了就是花的,只要花在能讓自己開心的地方,就是值得的。

抓捕定在晚上,根據盯梢的人傳回來的消息,江建功手持一張山區老農的身份證,來這邊打零工,住所經常更換,無論哪個住所都狹□□仄不可能存放住兩千萬的現金。

“還得再辛苦你一趟了。”許警官拍拍許然的肩膀,今天晚上豪哥也得傾情演出。

許然拍著胸口叫,“沒問題。”

他心情已經激蕩興奮起來,親手抓住江建功,之前的投入才顯得有價值。

路晁自然是不許舒雨同去的,本來舒雨還想磨一磨,結果被許警官一瞪,只好老老實實回屋待著。

舒雅接到命令把人看好,又被人叫出宿舍,不一會兒重新進來,懷裏抱著一大袋零食。

“喏,別生氣了,你家那位怕你悶得慌,給你準備的。”舒雅把零食倒出來,挑了樣自己喜歡的吃了起來。

“他自己怎麽不送進來。”舒雨郁悶的挑出一瓶酸奶,明明她才是主力,怎麽一到關鍵時候就被扔到家裏。

“還不是怕你哭,說因為不能答應你,所以不忍心看你的眼神,就不敢來見你咯。”舒雅忍著惡心說完後,放下零食做出雙手合什求饒的手勢,“求求你們,以後這麽肉麻惡心的話,自己說去,就算我是你姐,我也受不了。”

“去,昨天追著我問的人,又是誰啊。”舒雨的心情頓時好了很多。

“不知道今天晚上順不順利。”舒雨說完又趕緊呸了幾口,“大吉大利,肯定順利。”

“放心吧,去了這麽多人,要是抓不住一個江建功,那他們幹脆抹脖子好了,也不用回來丟人現眼。”

船上的人也是這麽想的,特別是平湖省的警察,一個個摩拳擦掌,就等著一把擒住江建功。這個人折騰了他們幾個月,省裏幾家廠子的職工過的是什麽樣的生活,別人不知道,他們當警察的能不知道嗎?

用當地老百姓說的話,姓江的一家造大孽了,死了也得鎮在地獄十八層受盡酷刑,永生永世不得超脫。

死後受到多少酷刑的事不歸警察管,他們只管活著的時候,抓住他們,讓法律制裁他們犯下的罪惡。只管拿回他們所貪的民脂民膏,歸還給老百姓。

“來了。”有人低聲傳信,船艙裏的氣氛頓時越發冷肅。

外頭,許然哈哈一笑,站在船頭道:“咱們終於見面了。”

江建功此時已經換過裝束,頭發也重新理過,看上去就和香江人平時的打扮差不多。許然好奇的看上一眼,心裏想他還真是準備充分。

“東西就在船上,麻煩老板幫我搬上來。”江建功回頭喊道。他

坐的船是租來的,船家收了錢,麻利的讓人把二十只箱子搬上許然的船。

許然一臉親熱的攬住江建功的肩膀,“走走走,咱們進去說話。”

掀開船艙的簾子,許然放開自己的手,往前一步,然後用最快的速度回頭。就看到埋伏在門側兩邊的人,直接一個惡狼撲虎用盡全力撲了上去,“撲通”一聲將江建功壓倒在船板上。

這一聲撲通跟屠夫甩著肉打到案板上一樣,又沈又悶,聽著就疼。江建功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“啊”就已經被牢牢制住,全身上下沒有一處能動彈的。

“終於抓到了。”所有人都從心裏發出吶喊。

江建功被拎起來,燈火通明,一張臉因為被重重撲到地板的原因,一片青紫,甚至鼻血橫流。

“他為什麽要笑?”路晁看到他咧開嘴,雖然很醜很難看,但確實是在笑。

“瘋了吧。”許然笑著朝江建功看過去,“怎麽樣,沒有想到吧。”

江建功咧開的嘴越來越大,喉嚨裏似乎發不出聲音,一口血吐出來,終於發出笑聲,如同飛在最深的黑夜裏的夜梟,笑得放肆而難聽。

“糟了,開箱,快開箱。”許警官最先反應過來。

一番手忙腳亂之後,二十只箱子被打開,裏頭裝的全是石塊,一毛錢都沒有。

江建功看著所有人,眼裏沒有一絲悔意,更沒有一絲害怕,他早就想好最糟糕的結果,也想好該怎麽應對。找不到錢,他就可以好好活著,哪怕沒有自由身處牢房,那也是活著。

回去的路上,許然站到船上的甲板上生悶氣,路晁也跟了出來,兩個人都沒說話,實在是心情一樣的沮喪。

面前“噠噠噠”開過一條船,大概是看到有船經過,特意鳴笛一聲,許然哼了一聲,“我怎麽覺得連挖沙船都在嘲笑我。”

“是我們,不管怎麽說,人抓到了,兩千萬就是用翻的,也能翻出來。”

許警官也走了出來,和他們並肩站在一起。

“他竟然能狡猾成這樣?”許然也百思不得其解,“他女兒都拿到錢了,他還不相信我。”

“等一下,如果他不相信你,他根本不會上你的船。”路晁提醒道。

“他一定還有同夥。”許警官早已反應過來,之前送江建功過來的船也被扣了,正在審訊,但目前來看,他們應當與江建功一案無關。

他也不會把同夥放在這麽明顯的地方,一定還有他們不知道的人,隱藏在暗處。

江建功被抓,深城警方也不用再隱瞞目的,大張其鼓的搜捕能用到的手段就非常多了。江建功從到深城第一天起所認識的人,都開始例行盤問。

“沒有目標,他都是獨來獨往,沒有人見過他和誰交往甚密,甚至連個偶爾同行的人都沒見過。”結果很不樂觀。

舒雨也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結果,如果只抓到人沒有拿到錢,任務只能算完成了三成。

“不管結果如何,你們都幫了大忙,一千萬和江建功都是戰果。不是你們,可能我們還沒摸到他的衣角,更別提已經挽回的一千萬。”許警官再次嘆息一聲,江建功武力值不高,但確實狡猾異常,而且戒心極重。

隱藏在全中國最特殊的特區,現在即沒有監控,當地也沒有健全的戶籍管理體系,百分之九十的人口都是外地人,人員流動極大,難度呈幾何倍的增加。

警方再次開會商討搜查一事,他們三個年輕人自是避嫌離開。

許然的辦公室裏,多了一臺冰箱,從裏頭拿出冰鎮好的啤酒,許然直接用牙咬開,“這是我為慶功準備的,沒想到,用不上了。”

給自己和路晁倒上一杯,舒雨也拿起杯子,“給我來一杯。”

實在氣人,她也得消消火氣。

“不對啊。”舒雨喝著冰啤酒,心有不甘道:“他上船之前還沒有識破許然的假身份,只是出於謹慎才用假箱子上船,那如果許然是真的豪哥呢,他總不可能用二十箱石頭換美金吧。”

“許警官早就想到這個可能,不僅送江建功的那條船,還有當時出現在江面的船,以及沿岸的村民,都納入到查訪的對象當中。”

“那就沒有遺漏了。”舒雨洩氣,不過想想也是,他們能想到的,警察自然能想到。

“當時江面就一點可疑的地方都沒有?”舒雨將啤酒杯放到桌面上,蹙眉苦想。

“有很多挖沙船,算不算可疑。”許然嘀咕了一聲。

挖沙算是現在剛興起的致富手段,來來往往的挖沙船都快成為一景,也因為太多所以導致這裏的人看到,都視若無物。

“為什麽不算可疑?”舒雨和路晁一起反問道。

“你們不知道這裏的政策,挖沙船只有當地人能開。”深城的當地人才多少,這些人和遠在千裏之外的江建功能有什麽關系。

只有外地人往深城流動的,深城有幾個會往外走,而江建功在沒有犯事以前,也沒有來過深城。

更關鍵的問題,什麽樣的交情才能讓人在八十年代,放心交托兩千萬現金。

確實有道理,舒雨也無法反駁。

路晁坐過來,按住舒雨繼續往啤酒杯裏倒酒的手,“喝一杯消消火氣得了,多喝無益。”

“對,你還是趕緊去買酸奶吧。”許然頭疼的看著他們,“你們偷摸拔了我的花,到底種了個什麽寶貝。我那花盆裏種的,可都是很名貴的花木。”

“我先回去看看舒雅。”舒雨可以跟姐姐敞開心扉,但可沒法在許然面前說這些。

“別瞪我,不關我的事,我不是故意的。我哪兒知道她臉皮這麽薄,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。”許然面對著路晁殺人的目光,趕緊否認三連。

“有新進展?”

聽到消息,辦公室裏正在打嘴仗的兩個人一起回頭。

“什麽樣的進展?”這是聽到消息,才跟著警察又一起跑回來的舒雨。

“江建功以前曾經救過一個女同志,他的家鄉傳來消息,說是多年前因為婚嫁的關系,將戶口遷到深城。”報信的警察興奮的搓手。

大家一致判斷,這個人一定是江建功在深城的後手。

三個年輕人互相對視一眼,幾乎異口同聲說道:“挖沙船。”

一幕幕的回放,仿佛電影畫面一樣出現在他們的眼前。

一千萬運回工廠時,油紙包外沾滿了海沙,大家慣性思維以為是因為海貨而沾染上的,可既然海獲不是現捕,而是後來放進去充當遮掩的,又怎麽會有海沙。

海面上什麽樣的船來來往往最容易被人忽略,就是挖沙船。什麽樣的地方能放下兩千萬現鈔,還不會被人發現,同樣是挖沙船。

有了目標,再有了身份,事情一下子變得簡單起來。

警察有了目標,一切都如同拔開雲霧見到光明。

“嫌疑人苗蘭花,多年前嫁入深城,戶口也遷到丈夫家中,這兩天忽然說要帶一批貨回老家做生意,租了一輛卡車出城。”

“車呢?”

“已經派人攔截,馬上就會消息傳回來。”

所有人全部出動,誰都不願意錯過這個見證的機會。

跟著警察的車隊趕到,許然從車上跳下來,後頭是路晁和舒雨。他們遠遠看著,從卡車上搜出二十只熟悉的木條箱,撬開箱子,裏頭是用油紙包包好的一捆捆現鈔,整整兩千萬現金。

“雖然中間有曲折,但結局是好的,只可惜了你們那筆美元。”許警官心情大好,這回出來人贓並獲,三千萬一分不少,江建功和同夥也被一鍋端。

還揭露出存在於地下的非法金融渠道,深城這邊的警方已經在到處尋找大洪幫的蹤跡,看樣子準備憋著一口氣立件大功。

不管許警官還是平湖省的警察,都是歸心似箭。

送走許警官,許然把他們送去五星級酒店。

“這段時間委屈你們了,趕緊去五星級酒店好好享受享受,不然別人該我說不是待客之道了。”許然心情極好,還是回國痛快,看看這事辦的。真是刺激,要是能天天這麽刺激就好了。

“我姐呢?”舒雨收拾好行李,發現姐姐的行李已經不見了。

路晁接過她的行李放車裏,又接過她手裏的花盆,“提前一步讓黃靈送去了。”

許然看到花盆,頓時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。

“啊啊啊,我的花盆。”

“借來用用,別那麽小氣嘛。”路晁把他推上車。

“哼,種在花盆裏的,都是名貴花木。”許然氣哼哼道。

“那就更應該直接種在花壇裏,接收天地靈氣。”舒雨幫腔。

許然發現靠自己的力量,想鬥贏他們兩個人聯手,勝算太低。於是改變策略,一路挑撥,把路晁從小有多招女孩子喜歡的事說了個遍。

舒雨津津有味的聽完,不停問道:“還有呢?”

越說越覺得不對,許然幹脆把車一停,“我說你就這麽聽著?也沒點什麽想法?”

“哦,這麽說的話,還真有點想法。”舒雨抿著嘴笑個不停。

“這才對嘛,快說快說,什麽想法。”許然雙掌一擊,總算可以坐山觀虎鬥了,可惜沒有冰鎮啤酒。罷了罷了,這個時候就算配點空氣,也一樣難掩心中激動。

路晁伸出手,舒雨把自己的手放上去,兩個人脈脈無言,不用開口,已經明白對方心中所想。

許然的笑容凝固在臉上,一抹臉發動汽車,“輸了輸了,我簡直是自取其辱。”

五星級酒店的餐廳裏,許然熟練的點菜,舒雨四處張望一眼,“我姐呢,她知道我們背著她偷偷吃好東西,肯定得跟我們沒完。”

“約好了中午在這裏見,還有時間,等人到齊了再上菜。”

許然合上菜單還給服務生,目光一擡就是路晁的方向。

“哎,你看他,在看誰呢?”

舒雨扭過頭,果然發現路晁的目光投射到坐在他們隔壁的一桌。

那一桌人沒什麽稀奇的,不過從舉止來看,應該是日本人。

舒雨輕輕用胳膊肘拐了一下他,輕聲道:“認識?”

“嗯,來過我們廠。”姚廠長接待的時候,他雖沒陪同,但也看過一眼,其中幾個日本人特征明顯,他不可能認錯。

說話間,舒雅和黃靈,還有許然的秘書一起到了,秘書是過來替他們辦理入住的,房間都已經開好,一會兒舒雨和路晁直接住進去就行。

秘書又接過車鑰匙,去叫服務生搬行李進房間。

許然興奮的計劃著,下午先去游泳,再去享受泰式按摩。

“你們女生可以去做美容,酒店裏全都有。”

“不是,你也住這裏?”路晁問道。

“那當然,我得陪著客人嘛。”許然一臉理所當然。

黃靈在旁邊悶笑,知道這位老總是玩心太重,難得有人過來一起玩,他都開心死了,怎麽會錯過這種機會。

“明天警方要過來送好市民的錦旗,您得在公司吧。”黃靈提醒他。

玩可以,不能耽誤正經事。

秘書過來落座,許然便叫服務生上菜。

吃到一半,秘書眉頭微蹙,表情很不高興的樣子。黃靈低聲問她,“怎麽了,菜不合胃口。”

兩個人在公司都很受器重,私下的關系也不錯。

“怎麽會,這可是五星級酒店的飯菜。”秘書自嘲的笑了笑,然後用眼神示意隔壁桌的日本人,小聲道:“這些可不是好人。”

就見日本人桌上一個中國人起身去找服務生,然後又回來傳話,一臉無奈的說著什麽。因為用的是日語,一般人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。

但是巧了,許然的秘書可是懂英德日三國語言的人才,要是後世這樣的人才,才不會跑去工廠給人當秘書。不過這個時候,外資企業是一等一的好地方,若不是她能力出眾,都不可能競聘得上。

“誰不是好人?”舒雅就坐在黃靈邊上,耳朵一豎便聽到了。

秘書訕笑道:“沒,沒什麽。”

她可不好意思轉述。

舒雨也看了過來,“到底怎麽了?那桌人好像一直看我們,有什麽問題嗎?”

別人問她可以不說,舒雨問,她就不能不說了,只好將目光看向許然。

許然趕緊擺手,“讓你說就說,不用看我。”

“哦,他們那桌是日本人,在議論我們這一桌的女士,都長的很漂亮,讓翻譯去問服務生,讓他們提供,嗯,素質這麽高的女士。”

秘書也是佼盡腦汁,才把話翻譯的不那麽難聽,別看短短一句話,說完她臉上的汗都下來了。

許然“騰”的一下子站起來,沖過去的時候就看到路晁已經沖在他前頭,一腳過去對方的桌子就整個翻了個個。

路晁一把抓住當中一個日本人的領口把他拖到身前,用英文罵道:“你剛才說什麽,再說一遍試試。”

舒雨反應極快,立刻站起來喊道:“別打人,讓他們道歉。”

許然懊惱自己慢了一腳,幹脆踢到旁邊的板凳上,一把揪起那個翻譯,“二鬼子你好啊你,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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